“喂,用这个擦一擦,手脚都要擦。”我说没什么不干净的,桐子却听不进去了。她把毛巾放在我脸上,我只得拿起来擦拭了手和脸。“死的是什么人?”桐子问。我说了棉被店的名字。“那个老人我认识,我还去过他们店里几次。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说,就没见过你这样的。”桐子收起贴身的衣服走开了,似乎是去了浴室。水流冲击瓷砖的声音响起,她又走回来对我说:“你也起来洗个澡吧,碰了死人竟然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睡觉。”
“遗体不是秽物,况且病人死亡时在场,不意味着触碰了病人。”我说。桐子往沙发的方向走去,边走边对我说:“你的这种想法已经被推翻过一次了。”
“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我反问桐子。
“想想被大学开除的那件事。”桐子说,“我一直想找个时间和你说的,你对待别人太冷酷了,与其说是把人当动物,倒不如说是当成一件物品。外科医生做久了可能确实会变成这样,但你的情况又与别人不一样。你没有惊讶,没有震动,面对一切都过于冷静,这一点让人喜欢不起来。”
桐子的话似乎说中了一切,但其中也有一些不太对的地方。我不是没有惊讶或震动的情绪,只是它们在我身上的表现方式和桐子稍有不同罢了,或许这与年龄、性格有关系。目睹死亡对桐子来说也许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,但对我来说却只不过是时常会遇上的情况之一而已。我有些后悔,之前不该把离开大学的原因透露给桐子。在这家医院,进一步来说是在这座小城镇里,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大学的人只有桐子,院长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。